大黑

不将就 05

阅读提示在第1章开头，浏览前请务必查看阅读提示，鞠躬~

肖湛到家时刚好是午餐时间。管家李伯见肖湛失魂落魄地走进玄关，便迎上来关切地问道：“夫人，午餐准备好了，您现在吃吗？”

对待家中佣人向来亲切温和的肖湛，此时却仿佛没有听到李伯的话，缓慢而机械地走进餐厅，在长餐桌末尾、距离落地窗最近的椅子上坐下。这里也是平时一家三口一起吃饭时肖湛坐的位置，他总是在伺候王建德吃得差不多之后，才缩在餐桌的角落匆匆扒拉几口。

肖湛双臂交叠放在餐桌上，又将头枕在双臂上，失神地望着窗外的花园。他亲手栽种的栀子花已经开了，被正午的烈日炙烤得有点蔫头蔫脑。

肖湛一动不动地趴了好几个小时，直到天都黑了，室内亮起了灯。厨师老袁要穿过餐厅去厨房做饭，被李伯拦下了：“让夫人一个人静静吧。他什么时候想吃东西了，再给他煮碗面条或者馄饨。”

一整晚整幢别墅都笼罩在令人不安的寂静中。临近午夜，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响，才终于打破这不祥的沉默。

肖湛知道是王建德父子回来了，慌忙要起身迎接。但他同一个姿势维持得太久，午餐、晚餐又都没吃，陡然起身，不但四肢无力，还眼冒金星。他努力深呼吸了几次，感觉恢复了一些，正要走出餐厅，却见父子二人已来到了他面前。

“王总，一…小王总，你们回来了。”

王建德从鼻孔中冷哼一声，语调平静，但已经带上明显的不满：“我让你在家等着，哪都不准去，所以你就趴在桌子上一觉睡到现在？水也没烧，茶也没沏，你还真把自己当成衣来伸手、饭来张口的金丝雀了？”

“对不起，王总，我这就去烧水沏茶。”肖湛扶着餐桌边沿，借力转向厨房的方向。

然而，他一步都还没迈出去，就又被王建德拉着手臂拽了回来：“家里的事你打理不好，去公司抖你老总夫人的威风倒是很积极。你知道你带去的信封里是什么吗，也敢拿着鸡毛当令箭？万一丢了，给公司造成的损失，把你卖了都赔不起！”

提到“卖了”，王建德浮起一抹冷笑：“你可不就是你爸为了堵住亏空才卖掉的便宜货么？”

听到这句话，肖湛的脸瞬间变得苍白，宛如天边阴冷的薄月。

王一泊又不失时机地做起了和事佬：“爸，小爸平时一直恪尽本分、深居简出，如果不是有特殊的原因，我相信他是不会随便出门的，说不定其中真的有什么误会。还好小爸没拆开信封，也没真的造成什么损失。要不，这件事就这么过了吧。”

王建德的脸色缓和了些：“一泊，你怎么总是这么心软？你小爸差点泄露商业机密，捅出个大娄子，还试图嫁祸给你，可你居然替他说话？”

王一泊笑得更温和了：“我只是就事论事。爸，您忙了一整天，晚上又应酬到这个点，一定很累了，还是快去好好休息吧。”

王建德闻言点点头，加重了攥住肖湛手臂的力道，用玩味的目光紧紧盯着肖湛：“我现在就去好好休息。”说罢，便拽着肖湛出了餐厅，向楼梯走去。

肖湛面色灰败地跟在后面，就像一只被剪去牵线的木偶。

“爸，晚安。小爸，晚安。”王一泊站在餐厅门口目送二人上楼。

和王建德与肖湛的“洞房花烛夜”一样，王一泊在一层等了很久，才轻手轻脚地上楼，径直来到主卧门口。

小爸的惨叫和哀嚎，比他上一次偷听时更加惨烈，间或还夹杂着一句“我再也不敢了”的求饶。渐渐地，小爸的声音越来越微弱，直到再也听不见，门里只剩不知什么物件在使用时发出的“噼啪”“嗡嗡”之类的杂音。

自从小爸进了王家之后，王一泊第一次感到报复的快意。小爸，你知道你的亲弟弟结婚之后过的是什么日子吗？他所受的折磨都是拜你所赐，他的痛苦，你也理当体验。

这场风波过后，笑容再也没有在肖湛脸上出现过。除了打理那丛栀子花，肖湛几乎不踏出玄关半步，也不怎么去画室了。

“夫人，茶壶和茶杯您今天早餐前就洗干净了，还没用过呢，不用再洗一遍。”王建德父子出门不久，李伯便拦下了走进厨房，拿起茶杯，打开水龙头的肖湛。

“那我去客厅扫地。”

“昨天傍晚您刚扫过，还很干净呢。您扫得那么干净，家里的扫地机器人都白买了。”

“今天出太阳了，我把被子抱出去晒晒。”

“被子前天全晒了一遍，也是您亲自一条一条抱出去晒的，您不记得了吗？不必晾晒那么频繁。而且，天气预报说午后有雷阵雨呢。”

“那我能做什么？李伯，你安排些什么让我做吧。”

那场风波的全过程，李伯候在客厅的角落听得清清楚楚。夫人平时对大家都很和气，受到这样的打击而变成现在失魂落魄的样子，李伯也心疼。他只得宽慰肖湛：“夫人，这些家务活，本来您都不必动手的。栀子花又开了，可香了，您去花园里看看？或者，您去画室画会儿画吧。”

一听到“画室”，肖湛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，双手抱住脑袋，痛苦地摇晃：“我不要去，我不要去…”

李伯像哄孩子一般柔声道：“好，不去，不去，我们哪里都不去。先在沙发上坐下，休息一会，好不好？”

于是肖湛赤着脚，双臂抱膝窝进了宽大的沙发。明明超过一米八的个头，却因为单薄瘦削，坐下时只有小小的一团，似乎一阵风都能吹走。

肖湛常常这样一坐便是一天，有时李伯叫他吃饭他也不应。直到王建德回到家，肖湛才像是突然活了过来，从在玄关递拖鞋开始忙前忙后地伺候着，战战兢兢，如履薄冰。

——————

感谢昨天送出小心心的小可爱